398 白面包!白面包!(中)(3/5)

“这几年冬天是越来越冷了,去年我们家足足多烧了一百多斤蜂窝煤呢……”

“噢噢,快看快看,好大一盘!取出来了,真香啊!”

看热闹的华夏邻居,向队伍通报着进展,莫祈平踮脚看了一下,果然,一个眼熟的黑大汉带了连着上手肘的厚手套,从烤炉中取出了一个大木盘,木盘上整齐地码着深褐色的面包,面包上的割口向外翻绽着,微微露出了内里淡黄色的瓤——这是上好的白面包啊!

也是,现在连做黑面包的面粉都找不到了吧……那种筛得不仔细,混合了麦麸、树皮、泥土的面粉,买活军这里自然早已经不产了,因为这必须是磨坊才能出的面粉,而买活军这里用蒸汽机带动轧辊来磨麦子,一台轧辊机的效率是石磨的几倍,花费还便宜得多——水力磨坊的产能是不稳定的,要依靠丰水期,到了冬天还是得养牲畜磨磨,成本其实并不低,农民去磨坊磨面,要花的钱不少,在西洋,磨坊都是有钱有势的人才能开得起来的东西。

买活军这里,人们只需要用麦子去换面粉就行了,当然更多的人直接买,这里毕竟是南方,种麦子的人不多,主要是北方的商船络绎不绝地来到这里,有些带着矿产、煤炭、火油、药材,有些则带着成包成包的好小麦,甚至还有些商家带麦子来本地,还买回去贩卖——从南方买面粉到北方!简直滑稽!

这可是白面包啊……这些洋番,从前能有多少吃到白面包呢?

莫祈平不是不感慨的,就连他自己,进入修道院之后也再没有品尝过白面包了,那是记忆中属于节庆的味道,也是仅次于甜品面包,在主食中登峰造极的东西,白面包……它和母亲的微笑,闪烁的圣诞蜡烛,牛肉砂锅联系在一起,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,现在,母亲已经去世了,他只从遗产中得到了可怜的一小部分,他成为了远在异国他乡的修士——通译……

这种只经过发酵、烘烤,不添加糖油的面包,在西洋是非常广泛的,面粉不好,它就是黑面包,发酵后的酸味非常突出,结实、磨牙,冷却后几乎可以当成是凶器,面粉好,它就是柔韧有嚼劲的白面包,酸味很淡,增添的只是风味而已。

它是横跨了国别,西洋国家普遍的主食,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,有些人曾享用过它,有些人曾向往过它,不论如何,在这股香气中,洋番们都沉默了下来,他们现在的日子过得不差,可以毫不犹豫地说,华夏这里的百姓吃得更好,但是,他们是吃着面包长大的,在香气中他们免不得想起了自己的过去和故乡。

“白面包!”

乌忠诚打破了沉默,高兴地说,“我还没有吃过呢——我们从前都吃硬得硌牙的黑面包,今天我可算是买得起白面包了——我要沾着炖菜吃。”

他是个没心没肺,快快活活的大个子,保禄是很喜欢他的,他咧嘴一笑,捶了乌忠诚一下,“那咱们一起开荤了——我也没吃过这么白的面包。我们家从小吃的面包,只能说是没那么黑,算是褐吧,褐面包!”

洋番们都大笑了起来,“嗐!在这儿讨饭吃的,谁能在老家吃得上白面包呢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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